我的父亲叫梁士堂,按家乡的十里八村习惯,都称父亲为大大,我当然不能例外。我大大于1997年病故,享年73岁。多少年来,我一直很思念他,但更多的是大大让查证俺家是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移民的事未能让他如愿,当儿子的我总觉得对不住他。所以今年的清明节和往年一样,我摆脱了其它捆饶,专程回老家给他老人家上坟,以表祭拜和慰籍之心。
我老家住在丹江口水库东岸河南南阳淅川的石桥村,全村东西长24华里,南北宽18华里,丹江口水库库水环绕了半个村庄,境内植被很好,沿库几千亩松柏森林绿绿葱葱,丹江口水库小太平洋、情人岛、小三峡和与之相邻的八仙溶洞、中线工程渠首等自然和人文景观星罗棋布,闻名遐迩。数年来,在各级党委、政府的重视领导和相关部门的关怀支持下,先后投入数亿元资金在村内开发建设生态园区,走文旅经济发展之路,取得了政治、经济、生态等综合效益。2022年,我村入选第二批全省乡村康养旅游示范村创建单位名单。
我和我的大大都是在石桥村长大的。他是个忠厚老实的庄稼人,没有进校门读过书,但他勤劳朴实,不多言语,为人和善,干事利索。除了庄稼活样样通达外,竹编、柳编、草编、盖房起屋,他都是行家里手,方圆邻居谁家有事都愿请他去帮忙,人们尊称大大是大好人。
父亲对晚辈要求严格,我们兄妹七人,我最小。记得1985年在
我招干后回家的那天晚上,一家人共享喜悦之后,他非常郑重地告诉我:“你现在是国家干部了,以后说话办事要掂量着,我不托你的后腿。不过国有法家有规,咱要听领导的话,正派做人、守好规矩,做个有出息的人,别给咱祖先脸上摸了黑”。
几十年来,我按照老人家要求,工作上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取得了一些成绩。说实话,他老人家看到我的一个个获奖证书,是很满意的。
俺大大心直口快,争胜心较强,死要面子。记得1980年左右为俺家没有使到移民房补款,他曾找过乡、村干部。我在黄庄乡(后更名为马蹬镇)政府工作期间,按照大大的旨意,为移民身份的事也曾麻烦过时任黄庄乡移民所长王道文。1990年,我调县移民局工作后,大大再次嘱咐我:“要把咱家的移民搞定,不然我的心里一直揣着一块病”。
听他老人家讲,因解放初期的土地改革,我家在原淅川县埠口区,埠口公社石桥大队,二生产队分得草房3间和部分农具及田地后,一家人就在此生产生活了好些年。后来我们长大了,三间房就留给我大哥家居住,我二哥及其他姊妹随父母回现住地盖新房居住生活。大大说,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第二批移民调查时,我们小姊妹四个及父母共6人随我大哥家一并进行了登记,并在安置区的湖北省荆门建设了房子。当时因害怕一家人全部迁出后受欺生没个退路,动迁时仅就大哥一家搬迁,我们6人留了下来没有迁。他还几次唠叨:“我就是想不通,同一个村里人,人家迁出去又回来是移民,有补助、国家高看人家,我们在湖北有户口、有房子,仅仅人没搬去住就不算移民,低人一等……”
为了搞清弄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向他老人家做个圆满的交待,我到移民局工作后,抽出闲暇时间,亲自查阅了淅川县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第二批外迁移民实物指标调查历史档案资料。资料显示:“淅川县埠口区埠口公社石桥大队二队梁占锁,3人,草房3间”以及其它附属设施等实物指标,查不出俺父亲等6人及其它实物指标。接着,我还询问了当时参加搬迁工作的部分老同志。通过查阅档案和询问座谈老同志后我推理,大大说当时俺家户口长办(长江委规划办)已登记,安置区还给建好了房子等等,应该是干部们从安慰老人家考虑的一个工作方法,没有政策和法律依据。因为移民动迁主要以居住高程和户口、土地为准,大大及我们6人在动迁区既无户口又无房产和土地,完全没有理由给予登记。再说了,就是登记也只能将俺父母作为瞻养对象随大哥家搬迁,给他二老发点搬迁人头运输费就了之,哪能分得房子及其它。经过再三酌摸,有一天我把这些情况给大大作了如实汇报,但不知他是听不进反面意见还是患病的缘故,听后只是咧嘴笑笑而没有产生更多的反映。从此之后,大大也再未提起俺家移民的事情,两年后他就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为了安慰和祭拜他老人家,每年的清明节,我总愿站在他的坟前默默地说:“大大,咱家虽不是丹江口水库初期工程移民,也没有使到移民房屋补偿款,但我们尽心尽力了,心里踏实。儿子还会永远记住您的嘱咐:“听领导的话,做一个有出息的人,别给咱祖先脸上摸了黑!”
大大,您安息吧!
(作者 梁占佩 2025年4月7日)